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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物语

世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摸头杀】的奇妙技术。

如果对象是一只诱人的女孩纸,那么这种技术可以让双方感受到极大的满足。

“摸头杀”这三个字充满温馨甜腻感,很显然没有谁会把里面的“杀”字当真。

但是,那也是在施术者怀着善意,内心稳定平和没有破坏倾向的情况下。

他得轻点,避免“杀”字变成实际情况中切实发生的惨剧。

如果施术者使用了打桩机夯实地基的力量,可能会造成不大和谐的结果。

痒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亲身体验这样的感觉。

说实话,这种摸头杀很糟糕。

哪怕痒这具身体只是类似人偶的构造,也不大好受。

痒的面部,原本流动的白色与红色在极致的灰中停顿下来,无可避免地接受三色世界本源力量的渲染和改造。

阿克的五指按在痒的头顶,微微前推,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痒的头颅就变成了某种独立于它躯干之外的独立个体。

只见,一团混着红色的白色球形物体瞬间变扁,继而向下压迫,如同一根钉子深深嵌入痒的体内。

痒身体中坚硬的骨骼作为钉子头率先从身下戳出来,原本它是含胸,嘴凑前边的猥琐姿势,此刻身体猛地下沉,被碾平为一个扁扁的“土”字。

一圈淡淡的灰色波纹侵入痒的身体,将触碰到的稳定固体变成流体。

痒的整个身体在一瞬间混入了波纹内部,像是一滴墨水滴入大海,荡漾起一阵涟漪。

然后?

然后当然是没了。

——“啪,哒。”

鞋跟落地声。

黑色靴子踩踏在波纹状扩散的血渍上,靴子表面泛着一层显眼的红色,鞋底碾磨出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粉末。

阿克面无表情地将一根根荆棘从身体中抽出,扔在地上,手拂过胸口。

失去了几斤肉的胸腔创口合拢,所有失去的部分都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阿克扭扭脑袋,身上的血痂迅速化作红色烟气飘散。

打上领结,凌乱的短发梳理整齐。

“呼。。”

阿克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出带着红色的气息。

嗯。

保持完美。

要谨记——

随时保持作为哥哥的体面与威严,让妹妹看见不会失望的万全状态。

帅气而略显阴郁的男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狼藉,双手紧了紧衣领,嘴角向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的情绪。

他阿克从来没有从命运中逃离过,从来没有。

哪怕是此刻,他也有一种走在“早就注定”的道路上的糟糕感觉。

自己的命运无法自主。

如果这样就能够见到妹妹—

—如果顺从命运的指引就能见到妹妹,那么也就罢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感觉,是否从宿命中脱出根本无关痛痒。

可如果不行呢?

要是所有的忍耐,顺从,牺牲,只能换来更加过分的欺凌。。。

我凭什么要听从不知道在哪里的某个东西——那该死的命运的安排?

凭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心境的变化,阿克身周的灰色变得越发迷离飘散,充满了叠加的层次感,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世界上。

——“淅淅沥沥——”

漫天白雪被隔绝在外,相反,天上开始变得乌云密布,灰色的阴云中落下灰色的雨滴。

淅淅沥沥。

淅淅。。。

沥沥。。。

逐渐倾盆的灰色大雨不断向外扩散,越过乐园高塔之下的茫茫平原,跨过大海与山川,囊括更多的世界版图。

所谓烛火,本身就是印刻在多元宇宙内的道路,它从未有过的,但必定独一无二,蕴含着匠心抑或天工。

烛火是现世的奇迹,这绝对不是依靠工具和定式能够达到的,不含自我意志的事物无论多么强大也只是死物。

阿克不是合格的王。

这一点早已被鹊证实。

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

无力,无能。

哪怕有着生而无敌的才能和力量,在面对规格外的存在时依旧显得羸弱。

他的人格——这种持有强烈的自我,价值观,并能够凭着这份意志破坏世界的力量,独属于阿克,能够用来描绘阿克的部分。。。

实在太过纤细。

本来触手可及的事物一次次从身边溜走,滚雪球般失去一切直到一无所有,那么这差的那么“一点点”。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命运的差池是永远无法超越遥远距离,这以阿克原本纤弱的腿脚。。多半跨不过去!

蒙帕斯只是一个术式。

他比起阿克,不过一介凡人的祈愿,真的是地狱开局,从无到有。

但他足够善良。

开玩笑,一个人只要足够善良就能成为圣人?

这不是很扯淡吗?

可这确实发生了,三色世界的力量体系本身就无比荒谬。

绝对纯粹的意志。

自我的认知。

有的时候,超凡与烛火的距离真的只是那么一点,但却卡住了太多的超凡生命。

越是天赋异禀的高位生命,越是难以跨越这明晰自我,升华超脱的门槛,它们的人生太过顺利,没有了苦痛和绝望的磨砺便无法诞生真正有我无敌的强烈意志。

直到此刻,阿克才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世界的现状,以及现状中每个人

都要利用他,吃他自肥的事实。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被吃掉,有没有天理?

垃圾世界!

垃圾现实!

这种现实要了干什么?

还不如回家洗洗睡做做梦,梦里还有妹妹。

从此刻开始,他首次拥有了反抗既定悲惨命运的想法,有了悲惨的上进心。

不能再自怨自艾。

去想。

去做。

无论是什么,一定会达成。

哪怕是。。死者苏生。

转身。

阿克的鞋底踩踏着地面,一下一下,像是在锤击大地的心扉。

“呵呵呵。。你改主意了啊,可怜而无辜的怪物。”

身后突然传出来平静的声音。

阿克头也不会,自顾自往前走。

“呵呵。。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能够吞噬人欲望的东西呢?我只不过是在激将你!我要引出你心底真正的愿望——就像现在这样。”

痒笑得前仰后合,只是那无表情的面孔怎么看怎么怪异,咧开的嘴如同演员失败的即兴表演。

阿克继续前行。

他已经不会再回头了。

“欲望这种东西,越是压制,越是强烈!你见过洪水吗?无论如何堵塞,最终都会破堤而出,先前的一切忍耐都会在最后化作冲垮一切的毁灭!”

“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熄灭一个最普通的凡物心底的执念!。。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才对,聪明的小家伙。”

“然而,明白了奉献和现实,权衡利弊后,你还是选择了反抗。”

“为什么呢?是因为忍不下去了吗?”

阿克几步迈出,已经走到了塔的边沿。

从他脱离黑红荆棘的那一刻,就自动放弃了命运人偶的身份。。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阿克心中充满说不出的舒畅感,就好像原本身在井中的人被捞了出来,在刺眼的阳光中睁大眼睛,尽情享受被湛蓝明艳的天空灼烧的痛楚。

“呵呵。。人从来只能对自身的欲求妥协,接受这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任何与欲望的对抗都只有自我毁灭一途。”

痒后仰的身体以一个高难度的杂技姿势站回来。

“去找寻塔中的那位吧!”

“你想要寻回的是完全抹灭失落的事物!想要找回来只能重新去追寻一切的源头!”

“那么。。虽然你不会听进去,但我还是要说。。”

痒没有戴面具,嘴角咧开,头一次露出类似真实微笑的表情。

“替我向伟大的【环】,横向生命,万物之母·黑天鹅冕下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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