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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求放过

阿枣上午本想来给太后请安, 但她才走到太后住的地方, 远远地就看见有仪仗停驻,她心里‘咯噔’一声,却见太后身边的姑姑绕过屋后的树木出来, 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做声, 然后带着她从后门进了暖阁, 她蹑手蹑脚走进来,一下子听见了皇上的质问,心里一沉, 同时也确定了皇上是真的想留她们这些家眷。

按照太后的推算,皇上还有五六日才会回来, 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归京了, 想必是紧赶慢赶回来的。阿枣心头一提, 幸好太后应对从容。

太后心思一转,先给身边的姑姑使了个眼色, 又皱眉关切皇上:“听说你遇刺受了重伤, 现在可好些了?为什么不在那边多休养几日,这么急着赶回来做什么?”

皇上所谓的遇刺不过是为了把几个皇子打发走,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皇上面上果然一僵, 不过一瞬就遮掩过去:“谢母后关心,虽还没好全,但也不影响日常行走,儿子惦记着京城这边, 所以想尽快赶过来。”

太后嗯了声,皇上又旧话重提:“母后,淑妃和老四媳妇在国寺陪你诵经?”他见太后不应答,顿了下才道:“朕的伤势虽说好了点,但到底伤了本里,下雨天伤口总是胀痛,淑妃在朕身边一向照料周到,便让淑妃来御前侍疾。”

太后强压住不悦:“老四媳妇呢?”

皇上道:“朕原来有病老四总会在身边侍待,如今老四不在京城,就让他夫人来御前侍奉汤药吧。”

太后淡淡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哀家只能说一声对不住了,我想着老四在前线无人照料,所以命人送她出京去了西南,还有淑妃...她八字平顺,要留下陪我祈福,护佑皇上平安康泰,我庄朝国祚绵长,皇上另选他人侍疾吧。”这理由扯的不行,不过皇上给的侍疾的理由也很扯,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太后帮助先皇争夺天下数十年,宫里宫外都有些自己的人手,不过太后从无垂帘听政之心,所以轻易不动用这些人,而这回事出紧急,她不得不启用自己的人手,因此皇上除了知道她把淑妃和老四妻子接进国寺,旁的一概不知,皇上此时也不确定太后是否真的把沈丝丝送出了京城。

可老四做事一向进退有度深谋远虑,几乎让人挑不出错儿来,他的软肋,仅有沈丝丝一个而已。倘他不抓住,拿什么胁迫老四?

皇上面色越发难看,声音也沉了下来,顾不得再维持面上和气,起身道:“母后,若是朕说我立刻既要见到这两人呢?”

阿枣在暖阁听的大气不敢喘,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一怒:“你冲我吼什么?我是给你看人的不成?!”

皇上面沉如水:“母后,您知道我的意思,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老二老四是您的孙子不假,可我也是你的儿子!”

太后正要说话,忽的面色涨红,用绢子掩着嘴重重咳嗽起来。万事孝为先,皇上还是敬重母亲的,见太后如此再不敢逼问,忙端了茶水喂给她。

太后身边的姑姑适时走进来,取出一枚丸药服侍太后吃下,冲皇上屈膝一礼:“皇上,奴婢冒死说一句,前儿太后叫太医来问诊,太医说太后身子虚亏,动不得肝火,您...”

庄朝极重孝道,倘他真把太后气出好歹来,必然留言纷纷乃至人心向背,皇上再不敢逼迫,起身亲自端茶端水,太后道:“你身上也有伤,先回去吧。”

皇上还是心有不甘,深吸了口气:“朕劝母亲,做事之前定要三思。”

太后佯装闭眼,皇上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了,她确定皇上彻底走了之后,才把阿枣从暖阁里叫出来,神色无奈:“你都听见了。”

都是至亲骨肉,居然闹到这样的份上,还不如小门小户其乐融融呢。阿枣心里暗叹一声,又问道:“您身体没事吧?”

太后摇了摇头:“我只是着了风寒,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乔装一下提早走了,等到了老四那里就没人能伤着你了。”

阿枣一惊:“太后?”

太后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几日,但过一阵可就难说了,毕竟皇上...才是天下之主。”

她的心情比阿枣更复杂,阿枣只是操心薛见,她却得考虑父子的关系,太后虽然从来没希望过父子和睦,但也不想让父子兵戎相见,而且庄朝才从战乱中苏醒不过几十年,再经不起一遭折腾了。

皇上或许不一定想要两人的命,但夺两人权柄乃至圈禁二人几乎是必然的——因为他们让皇上感到了威胁,这种威胁已经不是制衡之道能解决的了。

她就算为了百姓,也得护住阿枣和淑妃,倘皇上真的带走了淑妃和沈丝丝,老二和老四能没反应?半壁江山势必卷入战火,她以后到地下都没脸见自己丈夫。

阿枣起身:“但凭太后吩咐。”

太后点了点头,沉吟道:“只是你乔装成什么人好呢?”

阿枣看了眼国寺的招牌,想起了一个个锃明瓦亮的大光头:“...儿臣倒是有一个主意。”

.......

二殿下正在南边某守备府里,京城到南边至少得半月的车程,他虽尚且不知自己生母的消息,但也难免皱眉:“我和他们几个都入了皇上的套里,若是皇上挟持我母妃当如何是好?”

他和薛见其实都非常苦逼,皇上虽然说派守卫边关,但半点兵权都没放给他们,行动反而处处掣肘。

屋里久久没有回应,只能隐隐听见风动窗幔的声音,他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不悦道:“你难道没有主意?”

二殿下顿了下,自问自答:“现在也只能先和老四联合,先行自保。你可答应过我,会出兵支援的。”

屋里这才有了回音:“二殿下觉着,薛见是那种会与人联手,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人吗?你们二人联手,势必会有争端,说不定不等皇上动手,你们先自己打了起来。“

二殿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依你的意思...”

屋里人默了会才有了回答:“联合四殿下未尝不可,但我们得主动行事,让他帮着我们做事。”

二殿下不悦道:“天方夜谭。”

屋里人轻轻一笑:“薛见最在乎何人?”

二殿下愣了下,继而恍然:“你是说利用沈丝丝?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但一旦弄不好,反而彻底把老四彻底了得罪了。”天下人没有不知道老四这个软肋的。

屋里人缓缓起了身,恰好有一束日光打在他脸上,容貌秀美姣好,肤色白皙,唇含浅笑——不是李兰籍是谁?

“现在局势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他抬步走到二殿下面前:“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请郡王妃到这里一叙。”

两位皇子各有皇上不知道的底牌,二殿下的底牌就是他和后周的联手。

二殿下眯起眼:“把老二媳妇带来,这就是你的注意?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

李兰籍笑笑:“一石二鸟,我不过给你一个法子,至于同意不同意,那就是你的事了。”

他顿了下又道:“要是你答应,我可以代你动手。”

二殿下若有所思:“你五月初打扮成后周使节团的一员,在京里待了一月之久,也是为了老四媳妇?“

李兰籍笑的意味不明:“她是世上唯一懂我之人。”

二殿下知道他说的‘懂’是指他爱做乱七八糟玩意的爱好,堂堂皇子又不是木工,他对李兰籍这个爱好自然不屑,但没有表露出来,心里觉着老四媳妇也是个奇人。

二殿下心里吐槽了几句,就着李兰籍的提议思量到晚上,终于交给他放手去做。

李兰籍查了之后才知道阿枣已经离京的消息,自然也知道皇上也打了拿阿枣人质的主意,他下定决心把人赶紧找到,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皇上手里好。

可是在泱泱庄朝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广撒网了一阵,才终于查出些眉目来。

......

阿枣此时已经带着人离开京城老远,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袈裟,又摸了摸戴了发套的脑袋:“我觉得这身打扮还挺有意思。”

常宁看了眼身上的缁衣,表示无力吐槽:“王妃,咱们要一直这样穿着僧衣去西南?”

阿枣撇撇嘴:“怎么可能,一群和尚出远门也太招眼了吧?”

薛见走之前预感到要出事,把身边的得力手下和数十个好手都留给了她,这些人此时都聚集在她周围。

阿枣沉吟道:“咱们已经连着赶了五六天的夜路,人困马乏,加紧赶一把,争取晚上能进城歇一歇,再把衣裳换了。”皇上顾忌宗室颜面,没能派兵追击儿媳,只能隐蔽行事,因此他们一行人也得了喘息之机。

而且路过每一座城池都异常顺畅,就连文牒都没多看,显然是有人提早打点过,她念及此处禁不住在心里感慨,难怪皇上下决心要对薛见下手,不不显山不露水地就已经让收服了这么多人。

常宁点了点头:“咱们很快就能遇见殿下派来接应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整理简历...第二更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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