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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行天下

给我以灵性的老城墙

文/三峡刘星

江水又东,经三坝溪,穿二郎滩,对龙脊石,流经至江城云阳。云阳坐落在五峰山下。在葱葱绿绿掩映之中,在吊脚楼房舍傍依之上,隐约可见古老的城墙横亘江畔。

远观城墙,逶迤于葱绿之中,若游龙栖息于岸。而龙首这东门赫然正对汤溪潮涌,龙尾则消逝于栖霞宫的灿烂光环这中。近视城墙,高大坚固、沉稳、质朴、厚重,仿佛一尊展开的历史般的雕塑。横亘的条石犹如一叠叠泛黄黑沉的日历,竖躺的条石只漏出头颅又犹如围棋盘的纵横线条。交叉纵横,阡陌般井然有序,于无声处又仿佛传来暮鼓晨钟……

这样的石头会说话。墙角下的野草和野花,在江上清风的絮絮叨叨或点头或默许或花枝招展地舞蹈。那是音乐——大自然最纯洁最自然的音乐。沿着石缝逶迤而上的黄桷树根恰似巴人的图腾,而惊风过后,会发出震撼人心的呐喊。入夜,明月泛波,江风轻揉,仿佛月光下的小夜曲……

这样的石头会流血。他的雄伟、坚固是一个封闭的民族的血与泪,屈辱与抗争的凝固体;他的健壮,魁梧是巴人后裔支雄起的象征。斑澜的石粉如岁月泛黑泛黄的线装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早已化为尘埃的头颅;没有文字记载却书写着流红的季节和历史的苍桑。

孤独的老人徘徊在城墙跟下,仰望着层层叠叠的头颅,也许是回味逝去的岁月,也许在估算百年之后坟墓上的条石——那是使人联想到死亡或永恒的生灵。青年情侣在墙顶的石板上漫步月夜,抑或是黄昏中在城墙旮旯角落里幽会。这静黑的城墙稳如磐石,坚如岩石,永恒不变的心灵和血流里流动着的沸腾的生命是否合拍?儿童们则非常奇妙,想象着城墙的来历,抑或是想去捕捉在墙体上的一只花蝴蝶或一尾红蜻蜓,抑或从城墙顶上放飞一只小燕子或一架纸飞机。

有城墙就有城门,有厚重沉稳的城墙,就有狭窄方圆的城门。青青的条石,棱角分明,线条清晰,有檐之飞翘,有门之洞开。大东门的城门圆浑又幽森,小南门的城门低矮且纯朴,依山而造,依势而设。挑着菜篮的乡民从城门里鱼贯而出,笔挺的西裤踏响青石板的声音,漂亮的连衣裙从门洞的光亮处飘然而至……

如今,这座小城已淹没!“高峡出平湖”之后,我们的新的家园就在湖边。迁移的是世世代代在这里生生息息的巴峡子民,留下的却是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魂迁梦绕的根。在旧城的上游几十公里远的地方——磨盘寨,就会有一座现代化的小城:宽敞的水泥路上车辆穿梭,雄伟靓丽的高大建筑群拔地而起,移迁的黄桷树业已抽出柔嫩的新芽……

我们需要现代化的城镇,我们更缅怀这座埋葬在江底的小村庄。因为,我们的生命早已与石头结伴,我们的骨头里有石头的灵魂,我们的船工号子里有石头的歌。——那种坚硬似我们的骨气,那种沉重似我们的记忆,那种朴素犹如我们的秉赋,那种不朽是我们神秘的永恒。

面对城墙,我们能否战胜软弱的灵魂,轻浮的意志,浮躁的心怀呢?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故乡,但是,我歌颂故乡。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家园,但是,我永远怀念那曾经给我以灵性的城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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