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亭

鹊物语

鹊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闲散的翘着二郎腿,脑袋微微扬起。

一面散发着无尽存在感的白璧竖立在前方,与之相比,就连截断山脉制作成的浮空城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刚刚升起的太阳被完全遮挡在高塔的背面,只有一点点淡金色的纹路从边缘泄露出来。

白色的高塔有着近似大理石的奇异纹路,深黑的细条纹深深地吻入白玉的内部,向里纵深延展。

塔?

里世界的住民们都这么称呼它,亲眼看到之后鹊发现这个东西更像是柱子。

天柱

通天彻地。

白璧的大小很难用直观的语言来描述,其直径横跨了半个平原腹地,高度更是接近天空的极限,再往上一点就是浩渺死寂的外部宇宙。

高塔是乐园的总部,也是此世最大的人工建筑。

比起学园总部那个遍布杀伤性辐射的鬼地方,这里显然更适合生物居住,向下可以看到绿色的草原上无处不在的信徒,密密麻麻如同蚁群。

这些朝圣者从很远的地方徒步来到此处,瞻仰这伟大的神迹。这些人里只有真正有着巨大价值的狂信徒才会被乐园接见。

反过来说,哪怕普通的信众继续向前,永远只能停留在接近高塔的路上,无法真正触摸到白塔。

当他们真正成为内心毫无阴霾的死忠狂信徒时,便能抚摸到白璧,成就神灵们所谓的“完满”心灵,有资格去到神的居所,享受无上荣光。

一步一叩,此路漫漫。

白塔之路是乐园中普及的修行方式。

乐园的信徒们比学园制下的人类更加接近里世界,在这里,神是切实存在的伟大。

从信徒们背井离乡的那一刻开始,就算是踏上了苦修朝圣的道路,若能“修成正果”,自然能去到信仰神灵的国度,拥有了踏入超凡者圈子的资格。

当然,真正成为强大神职者的人也只占少数,并且它们永远也无法上窥烛火之境。

当然,无论这些人成为高级信徒之后多么多么光荣,多么多么强大闪耀。。。落到学园成员眼里,也是一群类似“家畜”的东西,连狗都算不上,是人类族群的耻辱,绝对不可饶恕的背叛者。

——“什么?就你一个XXX神的教宗还敢这么猖?三万年前我学姐把你们的神摁在地上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们教导主任拿你们神系的XXX抓去装进培养皿和两栖类进行杂交实验你知不知道?”

学园众当然有资格这么做,神这种东西打过了才知道孰强孰弱,偏偏这些年学园在

与学园的局部战争中总是占据着主动。

对于乐园高层而言,但凡能成为听话狗狗的,自然是更好用的下位神。

至于普通信众?泛信仰者?

那只有路边杂草和自家院子里杂草的区别。

高傲到病态的神灵们虽然没有在神话记载中侮辱贬低学园众,但私下里张口闭口都是“那群流脓的畜生”,“该死的畜生”,“无知而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废物”,“脑梗的疯狗”等一类词汇来称呼它们的宿敌。

最近几十万年里,乐园从高层到底层都被学园隐隐压制,甚至经常有神灵被不顾两园协议的学园成员偷偷抓去,然后做出解剖/配种/当宠物/当吉祥物/当装饰品/当灯泡/当柴火等等惨无人道的事情,这更令得这群眼高于顶的神祇大为不快,遣词用句一旦涉及学园就变得表面隐晦内里粗俗,如同有文化的市井泼妇。

如此,两大群体形成了一个旗帜鲜明的鄙视链,那些“XXX枢机主教”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沉沦在鄙视链的最底层,享受着广大一般信徒的敬仰和爱戴,沾沾自喜无比满足,千万年来扮演着学园众严重的狗屎,被用在最恶毒的骂人话里。

“你这个XXX简直就是洞穴之神的信徒!”

“你fp!你是粪坑之神的信徒!”

三色世界的广大泛人类在新纪过上了称得上“快乐”的生活,这一点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类人种族都是如此。

至少,不需要为了一口饭食拼命。

可,那一小撮的人与神从来不管你这些,它们哪怕有过温饱线下的生活状态,那也是在历史记载之前的时间里了。

何其可悲!

万民之声,只有凡人的王愿意听取,对于那些真神,以及与神比肩的人而言,泛人类的存在真的只是一片草。

不知道有多少学园成员将凡人当作累赘,暗中破坏规则,肆意屠戮作乐,或是消耗在实验中。

原因?

夏虫不可语冰!

超凡者内心中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另一种族群,是冠以“学园”之名的求道者集团。

鹊望着落地窗外信徒的爬动,久久无语。

话说回来,高塔是真的高,嗯,高的不像话。

它甚至还很宽,很大。

“这可真大啊。。”

鹊有些出神地望了高塔一眼,看着这个巨大的黑暗事物遮挡住晨曦时刻的太阳,向上耸立,仿佛要直直地撞进星空的世界。

【名称:白塔】

【类型:神灵造物】

【备注1:根据现有的神迹残留判断,该

造物的成型时间超过三千万年,期间有过十五次改动】

【备注2:高塔向下三分之一处有明显的损伤修补痕迹。】

【备注3:该造物对信仰,情绪具有场域性的吸引力,对知性个体有着一定的度化效能,具体情况由个体的意志特性而定】

【备注4:。。。。。】

【备注5:。。。。】

【。。。。。】

【评价:“这可真大!”——造神者·鹊】

鹊揉了揉自己莫名模糊的双眼,微弱的困倦促使泪腺分泌出携带溶菌酶的液体。

“鹊。”

铃音靠在鹊背后,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鹊的肩膀上,黑色若绸缎的长发流泻而下。

“我感觉不大对劲。”

“你不觉得有点太安静了吗?”

“安静?。。啊,说的也是。”

鹊无所谓地笑了笑。

“兴许诸神已经死光了呢?”

“我们这就过去?”

“先等等。。让我想想。。”

鹊说着,好看的眉毛微蹙。

这些天来他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偏偏以红色信徒的情报网都没有办法寻找到不安的源头。

眼前的一切虽然壮观,但都在计划之中。

无论阿克是什么样的状况,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都不可能存在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刚刚苏醒的黑天鹅都不行。

是什么呢?

此刻,鹊甚至生出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真是奇怪。。。

鹊摇了摇头,细碎的黑发中的双眼微阖。

“铃,你有没有什么。。嗯,特别的的预感。”

良久思考未果,鹊放弃了这种屠杀脑细胞的行为,转头望向自家女孩。

铃音的直觉一向很准。

“没有啊。”

女孩歪了歪脑袋。

“不过,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东西?”

“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抬起手指,指向窗外——准确的说,是指向白色高塔的另一面。

“你看,它正在过来。”

“它马上就要到了。。嘛,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鹊不用担心啦。”

鹊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看向铃音手指的方向,蜷缩不动的同调网络瞬间张开。

真是的,我究竟走神多严重啊。。。

下一刻,他的瞳孔微缩。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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