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呢喃
丁未感觉自己只是迷糊了一下，然后就被叫醒了，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用双手支撑在膝盖上。
“怎么了？佐伊。”
“分派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根据战舰主机的分析，虽然修理的地方强度有限，但已经不影响正常航行了，可是如果我们要让这船出去，我们需要拆解它，我不理解你修理它干什么。”她汇报了结果，同时也提出了疑问。
丁未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我们现在的位置，其实只是深度比较深，水平距离上，我们并没有移动太远，对吧？”
“是的。”
“我们有五座炮塔，都是口径在800mm以上的巨炮，而且弹药充足得不像话。”
“没错。”
“我们来的路上，路过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我怀疑是地形变化和洪水造成的，而它很可能联通着大海。”
“嗯.....”
丁未拍拍手：“这就是我们离开的方式，用大口径主炮不断轰击那个方向，直到连通湖底，让水倒灌进这里，我们就能从那个口子坐船出去，只要水足够多，洞口足够大，我们也足够快。”
“可是外面有许多的金属，我们不是要回收它们么？”
“没有关系，对于初恋来说，生产水下的机器人和普通机器人一样简单，这不是问题。”丁未挥了挥手，点上一根烟：“现在只要计算射击的角度，计算水流量，以及我们的速度......”
“非常危险的计划，如果哪里计算错误，我们可能就会被闷死在这里，这可不是潜水艇。”佐伊思考了一下。
“那就保证它不会出错。”丁未点点头：“这已经是最有可能的方案了，能把我们和船都很快地带出去。”
“好吧，只要它别带着我们去死后世界就好。”佐伊服从了命令，开始在电脑上计算起来。
“放心，我感觉这个主意不坏，至少不用面对剥皮行者了，不是么？”
丁未弹了弹烟灰，看向漆黑的窗外，虽然定下了计划，但是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他的心里其实也不确定。
“准备吧，我去下面的炮塔里看看。”
他站起来，自己走出了舰桥。
“咦？老板你要干什么去？”贾斯丁刚好在走廊里和他碰上。
“我去检查一下其他几个炮塔，一会有用。”丁未回答道：“其实大的地方在系统里都检查过了，我就是去看一下自动装弹机。”
“我跟你一起，这外面都是黑乎乎的，还是我跟着你比较保险。”
.......
五座炮塔，十五门大炮，丁未挨个都检查了一边，虽然三号炮塔看起来有些外壳受损，但是没有问题。
接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舰桥。
“呋~~~”丁未瘫坐在椅子上喘气，每个炮塔进去转一圈，炮塔里面就像是座楼梯特别窄的小楼，然后又抓紧时间爬回来，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个负担。
丁未变出一大堆食物和水，让大家都休息一会，除了凯特和贾斯丁，其他人可不是铁人：“计划就是这样，大家说说想法？”
结果几人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注意了，凯特倒是提议让她扩张虫群，到时候可以挖出足够的通道并且把船搬出去，大概只要十万低级虫族就能做到。
丁未不想消耗那么多的时间，也不打算让凯特把老巢定在这里，这里离无皮者出现的地方太近了，而且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蚂蚁是怎么出现的，包括那一包蘑菇。
他确实喜欢和神神秘秘的东西打交道，探寻未知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这不代表着要把自己放在这些东西的眼皮底下。
最后的结果，还是大家都同意了执行这个计划，于是在吃完东西之后，丁未升起了舰桥的外部装甲，所有的主炮都开始向着计算好的位置开火。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尽管知道大概向什么方向开火，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到湖水下面，也许下一刻就可能有洪水流下，也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通过外部的监视器，丁未静静地看着炮弹在黑暗的岩壁上不断炸开，然后这些爆炸与越来越远，直到渐渐地看不见火光，只能听见声音了。
等待真是一种煎熬，尤其是这种不知结果的等待。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这是地下的空间，随时都可能出意外。
比如岩石掉落，比如空间垮塌，还有种种的可能，现在丁未只能希望自己能如愿地出去了。
选择坐着船出去，他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对于这船的贪心，还是对于外面那些剥皮行者的恐惧，总之，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回头。
“现在我们的进度如何？”丁未问佐伊。
“通道的大小维持得很好，现在已经开出了两公里深了。”她看了看电脑，回答道，这是测距雷达的另类用途。
“如果这样，我们开洞到水平位置，至少需要150分钟左右，弹药支持得住么？”丁未心中算了一下时间和现在的进展，得到一个大概的数据。
“弹药没问题，就是希望强烈的震动不要影响到通道，如果轰击后面造成前面的通道垮塌，我们就有大麻烦了。”佐伊严肃地说，她的头上有汗水划过。
说实话，除了凯特没心没肺地睡觉之外，其他人都是十分紧张的，这是一个容错性为零的计划，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这种计划是肯定不会通过的。
就算是丁未，也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
丁未叼起烟：“好了，放松一点，等待吧”
.......
轰隆隆的炮声就像是远方传来的闷雷，在地下空间回荡着，也像是榔头一样，一下下敲在丁未心上。
“轰轰轰！！！”
“砰砰~砰砰~砰砰~”
这个声音像是丁未的另一种心跳，让他感觉内脏就纠缠到了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在不断地分泌，精神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闭上眼睛，挠了挠耳朵，靠在椅背上。
“怎么？不喜欢共鸣的声音？”凯特就坐在他的椅子扶手上。
“没事，只是不喜欢等待。”丁未摇头，看了看她。
她的目光却在看着丁未肩膀上的妮妮。
“还在想狗的事情？”丁未问她。
“嗯，我是在想，为什么人类能和不同的物种共存，而虫群以前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呵呵，我也说不好，人都是很奇怪的，有些人对弱小的动物很包容，但有的人不这样。而且同样是弱小的生物，喜欢猫的人就多，喜欢老鼠的人就少。”
“确实很奇怪，它们的基因都是双螺旋的，而且都是体型很小的毛绒绒生物，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猫不喜欢老鼠。”
凯特伸手摸摸妮妮，妮妮抖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眼睛吧，我不喜欢老鼠的眼睛，它们小小的，却贼溜溜的，透着狡猾和奸诈，那是它们物种的本性。”
“喜欢？喜欢和爱是什么意思呢?”
“等到回了家，我会介绍初恋给你认识的，不管是哲学、化学还是物理学，它可以一直陪你聊下去，而我恰好对这些很不擅长。”
“放心吧，我们会出去的，这个计划在我看来不算离谱。”
“谢谢你的肯定，不过在出去之前，说这个还太早了。”
丁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
“首长，出水了！”大概两个小时候，佐伊打断了正在和凯特闲扯的丁未。
丁未撇撇嘴，这话怎么感觉有点污呢？
不过确实是这样的，丁未已经看到了有水从那个通道流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个小小的瀑布。
这说明丁未他们的马上就要忙起来了，现在已经打到了湖的附近了，那个小瀑布，随时都可能变成坏掉的水龙头，大水马上就会势不可挡地到来。
“各就各位！如果水下来了，到达我们能启动战船的水深标准，我就需要船只动起来。”
丁未站了起来，连带着他身边挂着的凯特也站了起来。
“好的老板，我们的弹药已经打了一半，船只的吃水只会越来越浅。”
贾斯丁对他说，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响起了像是奔马又像是雷鸣的声音。
“轰...........”
这个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空间里，舰桥的装甲也无法隔离，巨大的噪音让战舰下面的垃圾山也抖动了起来，它们稍微有些摇晃。
“来了，准备!”丁未喊着，走到一个距离外界情况的显示器更近的位置，仰起头看着那个黑呼呼的地方。
就算知道，可是洪水的到来还是让他有些吃惊，这么巨量的水，带着磅礴的力量，飞快地挤进了这个小空间。
这是自然的力量，普通人面对它只能心怀崇敬。
这里不知道有多大，但是外面的水流仿佛无穷无尽，很快原本干枯的地面就被水所覆盖，很多矮小的垃圾堆都再也看不到了。
“船身入水，目前二分之一水线！”佐伊报告。
丁未和凯特则都默默站着，看着那水不断地奔涌而下，只是一人一虫心中想的东西肯定不同。
“达到标准水线！我们现在.......浮起来了！”
其实不用她说，丁未也感觉到了，船身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紧接着晃荡了起来，就像是澡盆里的小黄鸭一样，在水流的作用下飘荡着。
必须要行动了，再这样下去这船就要在‘天花板’上‘碰头’了。
“启动引擎，全车进八。”丁未命令道。
但是佐伊咳嗽了两下。
“我们是反应堆战舰，现在的轮机也不说车了。”
“呃......你们看着办吧。”
丁未尴尬地坐了下来，看来自己真的是老古董了。
在电脑的计算和调配下，战船很快就动了起来，虽然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夜视的监控器画面能看见他们距离出口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水位上升过快，我们可能要撞在洞口上方了！”贾斯丁说道。
“开火，我们的通道是斜面的，把洞口往上开，不会影响到通道。”丁未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下达了正确的命令。
在炮火中，洞口的入口被扩宽了，这些炮弹威力很大，火药武器开山裂石自然是一把好手。
“进来了！”佐伊喊道。
“很好，维持好位置，不要被漩涡和水流把我们吸下去了，我们现在只要等待浮上去，就像是木桶中的小船，水越多，我们的位置就越高。”丁未答道，此时不断有水冲击在船身上，原本就破损的三号炮塔进水了，为了安全考虑不能再使用，甲板也有部分地方进水，但问题不大。
只要能坚持到地面上，就可以了。
相对狭窄的通道，水面上升的速度很快，本来距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现在上升的速度和丁未原本它们掉下来的速度也差不多。
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半潜水状态了，时不时整个船会被水淹没，但是空气的存在，让船再次浮出水面，它们现在就是浮浮沉沉，连舰桥都开始滴水了。
丁未没有功夫去擦滴在光头上的水，他现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的情况，它们很可能出现在湖底，那里才是吸力最强的地方，如果船只的动力系统无法对抗重力和水流的吸引，他们很可能功亏一篑。
而很快地，这个地方就到了。
根据计算，它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水恰好把地下空间和通道完全灌满，也就是他们完全被水淹没的时候，借助浮力上到湖面。
那时，地下空间就不再有吸力把他们往下扯了，问题就是，要坚持到那个时候，等水灌满。
而现在船身已经传来沉闷的响声，好像随时都要撑不住了，推进器功率已经全开，将将能对抗吸力，可是船身毕竟经历的时光太漫长，不一定可以完成这个动作。
“怎么办？首长？”佐伊头上满是水渍，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舰桥滴下来的水。
“让我去船尾，用幽能让推进器超负荷，加大推力。”凯特说道，她倒是很轻松，还有功夫享受淋浴的感觉。
丁未觉得还不到时候：“你看着吧，人类的想象力，能做到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
他把凯特按在自己的舰长席上，转头看向佐伊。
“三四五号炮塔装填，调转炮口向后方开炮！”
佐伊眼睛一亮，如果凭借巨炮的反作用力，也许可以打破引力和推力之间的平衡，船可以一鼓作气地冲出去，如果堵死了后面的通道，自然也同样能减弱吸力。
“砰砰砰......”
像是在水里用炸药炸鱼一样的沉闷响声传来，丁未感觉到船身剧烈的颤抖，但是他们从洞里冲了出来，他甚至能透过监视器，看到湖面上的阳光了！
像是乌贼喷墨一样，战舰拖着黑色的液体凭借反作用里冲了出来！
“哗！！！！”出水的一刻，原本就全速运转的推进器让舰船像飞鱼一样跃出湖面，可是星球重力又把它拉了回来，落在水上，溅起一大片水花足有百米高。
丁未降下了舰桥外部装甲，看着外面的水雾缓缓落下。
“怎么样？喜欢彩虹么？”他笑着问凯特。
凯特看了看他，挽住他的胳膊，向着窗边走去：“我曾无数次见过彩虹，可是这一次，觉得特别好看。”
“哈哈，我也是。”丁未抬起头，看着船外的那七彩的光，像是多彩绸缎就铺在他的面前：“看来我们有了个共同爱好，高兴么？”
“是的。”她笑着，伸出覆盖着外甲的手抓了抓面前的钢化玻璃，像是想要摸摸彩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让我想要微笑。”
“大概是对于外界之美的欣赏吧。”丁未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