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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

十二月初, 梁司月在北城有一个拍摄活动。

结束之后,顺便跟着前去出差,特意抽出一天时间等她一同回家的柳逾白, 前去观看ela电竞俱乐部在北城举办的秋季赛决赛。

梁司月基本对电竞一窍不通。

早在女团时期, 由于她早期直播风格很无聊, 公司曾打算叫她试着往游戏主播的方向发展, 结果她试了好多游戏,唯独玩得好一个消消乐, 问公司的艺管, 这个能播吗,艺管给她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次如果不是柳逾白,梁司月自己应当是不会主动去观看任何游戏相关的比赛的。

结果这回去现场看,受观众山呼海啸的气氛感染,体验全然不一样, 虽然游戏角色一个都不认识, 但依然能看出攻守易势的惊心动魄。

最后打满了五局,ela三比二险胜。

游戏少年们累到无心庆祝,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就直接一车拉着回酒店休息去了。

柳逾白跟李垚约了一摊夜宵, 也带上了梁司月。

梁司月跟柳逾白先上了车, 等着李垚处理些俱乐部的事情再过来。

闲聊,梁司月便提及最早时候, 从柳家搬出之后,再度让他们两人产生交集的那一次游戏嘉年华。

旧事重提,只有一切付之一哂的轻松, 梁司月笑说,难怪那时候她让柳逾白帮忙感谢周洵,他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可是也不能怪我, 谁叫某人做好事不留名。那个时候,就说一句是你帮的又能怎样?”

柳逾白很不以为然,当下那时的气氛怎么说?某人讨厌他恨不能玉石俱焚的架势。

梁司月笑了,“才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怕你啊。”

柳逾白并不想计较已经过去的事,只问她:“那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我的?”

“忘了……”然而她转念又笑说,“某人自己给我买了麦当劳,却把功劳推在韩师傅头上的那一回吧。”

她是故意的要揭他的短,谁让他那时候别扭又口是心非。

果真,柳逾白无言了片刻,绷住一张脸,对她说:“我看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

梁司月仰头去看他,笑说:“表情不要这么凶。实不相瞒,我现在一点都不怕你了。”

这时候,李垚上了车,他抬头往后座看一眼,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地坐着,脑袋凑得很近。

他急忙做出要往后退的架势,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柳逾白:“是。”

“……”

梁司月觉得这句话耳熟得很,想了想,一时笑出声。

待吃过夜宵,回到酒店。

梁司月的印象中,几回来北城都是在冬天,天气清寒的日子。

她洗过澡,躺在床上,先是习惯性地看了看微博。

今晚决赛的会场大几千人,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发现微博上有人发在现场拍到的,她跟柳逾白的照片,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底下一些明显是她的粉丝留言说,看到月月子跟姐夫还恩爱着就放心了——自上一回在微博上高调官宣之后,梁司月和柳逾白基本是默契地选择了低调处理两人的关系,柳逾白微博直接停更,从不转发和她相关的内容互动。

因此,有过一些传言,说两人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梁司月深感网络环境的险恶,高调一点,有人说戏多;低调一点,有人说感情破裂。

另一个叫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是,以“柳家海龟饲养基地”为首的,那些热衷吃瓜,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称得上是粉丝的柳逾白的粉丝,最初对她的称呼是“嫂子”,但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的粉丝给带的,开始不叫她“嫂子”,而是改称柳逾白为“姐夫”了。

柳逾白洗漱之后出来,看梁司月抱着手机愁眉苦脸的,以为她又在微博上看见了什么不好的言论,凑近一看,原来她下载了游戏,正在苦兮兮地过新手教程呢。

柳逾白乐了,“看场比赛就把你带入坑了?”

结果,梁司月还真魔怔了似的,过了新手关,开始实时匹配对战。柳逾白叫她睡觉,她破天荒地说:“你先睡,我先玩一下。”

大概过了两小时,柳逾白都睡醒了一觉,睁眼一瞧,她还在玩呢。

气就上来了,伸手要去缴她的手机,她赶紧手臂伸长地躲远了,一面嚷道:“等下等下!打完这局就睡!别动,我要死了!”

“……”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话是,梁司月又菜又执着,玩了快半个月,段位都没见有一丁点的上升。

天天这么熬夜不睡觉的,柳逾白头一个受不了了,就给李垚发消息,说现在不是休赛期么,安排两个青训营的选手,帮忙带一带吧。

被两个十五六岁的小朋友带了没到三天,段位突飞猛涨,梁司月却主动戒游戏了,因为她自己菜不重要,但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小朋友正经的训练时间。

于是,梁司月游戏主播的道路,持续了不到二十天,再次夭折。

梁司月和柳逾白今年的这个春节,和往年不太一样,她只在家里过了除夕,大年初二就跟柳逾白一起去了京都,弥补好久之前,他们没有成行的那一次东京两日游。

至于为什么这一次选择了京都而非东京,是因为梁司月想顺道去一次大阪的环球影城。

柳逾白对这个决定相当排斥,出发之前就已经率先跟她说好了,京都可以去,心斋桥也不是不能陪她逛一逛,但是游乐园这种东西,免了,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梁司月说:“它不是那种一般的游乐园,它有哈利·波特主题园呢,还有小黄人,大白鲨……”

柳逾白:“呵。”

梁司月:“你已经是个没有童心的人了。”

既然柳逾白不愿去,梁司月提前做功课的那点兴奋劲也没有了,对他说,干脆将行程中的大阪这一站划掉好了。

柳逾白说:“你不是有莫莉和小琪陪着,少我一个又有什么要紧。”

梁司月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你不懂。”

柳逾白看她着实的没精打采,便很是无奈地说:“有言在先,有什么项目你们自己玩,我不会参与。”

到了大年初二,一行四人出发了。

先在京都和奈良玩了几天,折返的时候,经过大阪。

他们从京都出发得早,到了大阪的酒店,放了东西就直奔环球影城。

三位女士兴奋不已,柳逾白自感格格不入,但又不好扫梁司月的兴,自入园之后,就放弃挣扎地当了个拍照道具。

而梁司月,满心以为柳逾白会“真香”的,结果没有,眼看他跟了几个项目,渐渐耐心尽失。

梁司月不好意思叫他继续待着,就让他不如先行回酒店。

柳逾白没有一点客气,立马转身就走。

梁司月有点蒙,赶紧追上去,“喂喂喂,就走了么?”

柳逾白手臂一把将她脖子轻轻箍住,带着她往外走,“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没玩完……”

“你最喜欢的项目不都已经玩过了?”

“可是……”

“下回你再跟池乔单独来,我出钱。”

梁司月笑了,“谁稀罕你出钱。”

一面掏出手机,给莫莉和小琪发消息,通知自己先回去了,让她们自己继续玩,不用管他们,玩得尽兴。

回到酒店,梁司月跟柳逾白睡了个下午觉。

待到傍晚,各自换一身衣服,出门。附近找到一家谷歌评分很不错的店,吃过晚饭,去逛心斋桥。

新年的心斋桥,有一种节日的热闹气氛,天冷也抵挡不住大家的热情,路上摩肩接踵,很多都是中国游客。

一眼望去,层层叠叠的霓虹灯牌,流光溢彩,商厦巨大的led屏幕上,是熟面孔的日本明星。

梁司月对购物没什么兴趣,牵着柳逾白,沿路只关心道路两旁的小吃摊。她买了一份大阪烧,举着小纸袋,拿竹签叉起一个,喂给柳逾白。

柳逾白有一霎抗拒的念头,但受节日气氛的感染,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咬住。

梁司月笑得眉眼弯弯,手里的还没吃完,又紧赶着去下一个摊子。似嫌他脚步拖拉像个老年人,还腾出一只手去拽他,让他走快一点。

她穿的是一件短款的浅粉色兔绒外套,脖子上随意地圈着一条白色羊绒围巾,下半身是深灰色的羊毛长裙,搭配圆头短靴。很入乡随俗的日系打扮。

这时候,她看见了旁边一家卖创意文化产品的小店,站在橱窗外,凑拢了玻璃窗去看挂在里面的挂饰。

橱窗顶上是一排小射灯,投下浅黄色的灯光,融融地照在她脸上。

柳逾白一手抄在大衣的口袋里,站在原地看了片刻。

另一只手将手机拿出来,随手拍了两张照片,又随手往自己已经停更半年多的微博上一发,文案都没写,简单粗暴,系统默认的“分享图片”四个字。

梁司月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买了两个招财猫造型的挂饰。

结账以后,拿在手里对柳逾白说:“给你也买了一个。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用,我就帮你一起用掉好了。”毕竟,柳总是个连手机壳和屏幕膜都很抗拒的人。

柳逾白笑了一声。

说着,梁司月拿下背上的背包,将两个挂饰串到了拉链上。

换做平时,或者身边换做任何另外的人,柳逾白都难有这份耐心,陪着走完一整条步行街。

但今天觉得,和她这样牵着手,当是散步地逛一逛,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梁司月穿的是皮靴,不太适宜走路,步行回酒店的路上,脚底痛,时不时地要歇息一下。

距离不长,介于两站地铁之间,要打车又未免稍显多余,只能走走停停。

柳逾白等了她好几次,感觉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怎么仿佛永远也到不了,便问她:“就不能穿别的鞋出门?”

“这双搭配起来好看。”

“……”

梁司月又要休息,柳逾白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瞧她一眼,笑问:“我背你?”

他穿一件烟灰色大衣,一手抄兜地等着她,路灯下一身昂藏,眉目清朗。

梁司月微微恍神:“不要。”

柳逾白却当真脱下了大衣,叫她拿着,紧跟着微微蹲下身,撑住膝盖,弯腰。

梁司月几分怔愣,直到柳逾白转过头来,催促道:“快点。”

她才终于犹豫着走过去,将他的大衣搭在自己肩上,紧跟着双手往他肩上一攀。

柳逾白双手托住了她的大腿,往上颠了颠,便将她稳稳地背了起来,脚步迈出去,丝毫不费力。

梁司月后知后觉地受宠若惊,脸颊挨在他脑袋后方,良久无言,待远远地看见了住宿的那家酒店的招牌,方才喊他一声:“柳先生。”

柳逾白有很长一阵未曾听过这个称呼了,顿了一下。

听见背后她轻声地说:“你还有背过别的女人吗?”

“你觉得呢?”

梁司月笑出声。

沿路地微微颠簸,他们经过异乡的街道,风过耳畔,满眼灯火煌煌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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